这世间,无谓是名利所带来的成王败寇。
就拿教主想要复国一事来说,如果他真以西域之力,东出大威,成功了,那大威皇帝便是窃取前朝神器的叛逆。再钦点几名御用文人,写些大威昏庸无道的文章,天下百姓也会觉得果真如此。
但要是他没能成功,这世道却就要换个说法。
总而言之,谁赢了谁就占理,谁就能代表道义。
不过这些事,永远是少数几人为满足一己私欲而争来斗去的游戏,与芸芸苍生实则无一点关系。
老百姓无所谓天下姓甚名谁,只想着能吃饱饭,睡好觉就足够了。朝廷不收重税,不征劳役,不起战事,那就是个好朝廷,好皇帝。
自古兴亡,百姓皆苦……
可惜越是浅显的道理,他们越是不在乎。
教主从前朝皇城颠沛流离几千里,苟缩在西域一隅,却是还没有忘记那张龙椅。
至于教主和元明空口中的天下……
天下太大。
大到赵让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完。
可他很清楚的知道,再大的天下,要是没有朋友,那该多寂寥?
赵让也十分清楚教主不会答应他所提出的最后一个条件。但若是不说,他也就不是赵让了。
蚍蜉撼树,螳臂挡车。虽无点用,但筋骨犹在。
正欲妥协之际,忽然一阵香风穿透幔帐,吹拂在每一个人的脸上。
这种香味赵让从未闻过,不同于大威熏香的清丽淡雅,也不同于西域香料的热烈,全然是一种独立于二者之外的味道。
赵让用力吸了吸鼻子,香味从鼻腔径直往上,一鼓作气冲到了天灵盖里,又打了个回旋,从口中吐出。让他顿时感到精神振奋,身子也轻快不已。仿佛刚才呼出的不是一口气,而是身体里积攒了二十多年的污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