订婚宴上数不尽的各色玫瑰,悦上眉梢的小女人,穿着简约红色礼裙,身戴套的翡翠珠宝,娇嗔地向好友闺蜜介绍季临川。说起他们大学那段恋情,殷茵讲的是绘声绘色,起伏曲折,惹人惊叹却又让人羡慕,毕竟久别重逢的爱情,最终能嫁给自己初恋的女人,可没几个。

    玫瑰,珠宝,没有女人不喜欢的,谁有能免俗?

    花自然是越多越好,戒指上的宝石越大越欢喜。

    可有个女人,偏生不爱他的珠宝,这辈子也没收过他送的花,甚至连像样正经的求婚都没有,还不是稀里糊涂嫁给了他,真傻,又好骗。

    眼尾上挑的男人,衣着耀眼地站在人群里,手持红酒杯,漫不经心与旁人的交谈,他手指上的蓝锥石已经消失不见,独留尾指一个猩红的血美人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晚上陈嘉棠睡在楼下客房,他几次上来敲门,她好像还在睡,也就没叫醒她,直到近十一点,他才察觉不对劲,拧开门一看,阁楼不知何时开了窗,薄被下她缩着腿,脸颊很红,陈嘉棠松开拐杖,隔着被子拍她:“小攸,小攸!”

    欧阳妤攸低喃应声:“季临川……”

    她听见他在叫她,可她挣扎着怎么也睁不开眼,陈嘉棠托起她后背:“醒醒。”虽是三月的天,但凉风吹了半夜,她手心发烫,陈嘉棠掀开被子,脱下外套给她裹上,一声一声直到把她唤醒,见她终于睁开眼,他说:“你发烧了,起来,我们去医院。”

    医院?

    欧阳妤攸固执地摇头:“不……我不去医院。”季临川告诉过她不要生病,他说不想看见她躺在医院里,她想起他那张冷峻易怒的脸,她怕啊,如果他知道一定会恼火,他会怪她没照顾好自己,从前他的话她很少听,可现在,她不想再惹他生气。

    她摸了摸头,轻松地说:“我没事,捂一捂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小床太窄,陈嘉棠扶她回到二楼那个自己的房间,又找了床厚棉被给她盖上,到处落满灰尘,鸭绒被常年没用,从衣柜里拿出来透着股霉味,陈嘉棠艰难地上楼下楼,去厨房用电磁炉烧了热水,欧阳妤攸捂紧被子,像小时候一样,觉得出一出汗就好了。

    她移动着视线,看着自己房间内的摆设,真像梦里一样。

    就好像,季临川仍坐在床尾的地毯上,他正姿势洒脱地倒着红酒,丝线般延长落入高脚杯,他转脸跟她碰杯。她说恭喜你啊季临川,他说晚点再恭喜我也不迟。他突然亲吻她,然后趁她喝醉,说有个地方你得陪我去。

    欧阳妤攸低垂着眼,始终盯着床尾那块地方看,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曾为他勇敢过一次又一次,她没经过父亲同意就仓促跟他领了证,她更不曾去追究他怎么会有她的证件材料,当时她借着酒劲就任性的想啊,哪怕他是歪门邪道弄来的,她也不管了,嫁了就嫁了。

    谁让他说,不答应就闹她一辈子……

    枕头上渐渐晕开泪痕,湿哒的睫毛粘住眼,她将脸埋进被子,想着真快,这一辈子终究还是这样过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