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狄家村,位于青丘镇以西百余里,依不知林而建,向西行不到两里有小溪,可谓依山傍水。村中居民二百一十三户,多贫困,男丁不到两百,无税可收。”
“永清州为我帝国边州,居民不多且都聚集于几座大城,四周散落的村子大多清贫,兄弟我可没少为了选择目标发愁啊。”
戏谑中带着得意的声音传来,马匪队伍中走出一位身形魁梧地大汉。只见那人身着毛皮缝制的厚裳,一口精心打造的马刀系在腰侧,左手自然地握住刀柄,手腕处还别着一面小小地圆盾。其右手正把玩着一本薄薄地小册子,上面显然记录着狄家村的资料。
“约十五日前,我派出兄弟扮作乞丐饿汉,遍访四方村落,那里的村民却大多衣不蔽体,连越冬的口粮都无处筹集。唯有你这狄家村,招待人的饭食里居然有肉菜。村里还编有猎人队,一色的强弓劲弩,甚至配有精铁短刃,真是令林某人大开眼界。那书卷上居然说此地多贫困,看来有人玩忽职守咯!”
“狄家村如此富庶,林某自然要亲自带着兄弟们讨教一二,却不想这穷乡僻壤间,居然真的卧虎藏龙啊。”
最后一个字音被拉得老长,匪首随手丢下手中的书册,率先触地的那几页很快染上刺目的血红。此时现场的气氛已经稍稍冷静了些,浓重地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,匪首恍若不觉,只是转身一指,戏谑而难听地嗓音再次响起。
“明明只是人口两百户的小村子,四周却挖有两米深的壕沟。平日其上覆有木板不影响通行,若遭敌袭则打断木板隔离敌军,配合精心训练过阵型的猎人队,小小村落倒称得上易守难攻。”
“方才林某还在纳闷,明明村子防卫设施齐全,村民却个个只顾自己逃命,原来主事之人不在,那帮乌合之众想来已经忘了村子四周还有这么一道保命的手段了罢。”
说到最后,匪首言语中已是克制不住地嘲讽,他做作地缓慢转身,口中念念有词:“没想到深山老林里居然还能见着熟人,那些行伍之人才懂的防御工事想必就是你主持修筑的吧,狄。。。”
“林聪!”不待匪首表演完,三长老雷震般地吼声响起,众人皆是一惊,下意识望去,却正瞧到一支羽箭直扑林聪面门!
林聪的反应极快,左手闪电般举起,圆盾与箭尖相撞发出好大一声脆响。听到响声,回过神来的马匪们一拥而上,对着狄陆一阵拳打脚踢。
“好了!”林聪举手制止了手下的毒打。鬼门关前走了一遭,他看起来却并无多少后怕,显然也是刀尖舔血的人物。结合他与三长老的对话,大气都不敢出的狄天几乎可以肯定这人绝对也是行伍出身,甚至与三长老出自同一支部队。
“林聪!我曾见你头脑机敏,特意向上官举荐你入伍。萨伦河之战,你部也曾奋勇作战,几乎与敌皆亡!我年事已高,告老还乡之时还托人带你口信,望你平平安安步步高升。怎知三年不见,你却落草为寇,还屠我一村百姓?!”本就身负重伤又遭人毒打,狄陆此时的状态相当凄凉。他一边咳嗽,一边瞪着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林聪,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。
“步步高升?”林聪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,他脸上的肌肉纠结在一起,竟看不出此刻是何表情:“放屁的步步高升!萨伦河大战,敌军人数数倍于我,我部前军独木难支,竟还遭友军背后放箭!老子当时已击杀敌军三人,厮杀正酣,却身中友军数箭!你说这箭,可是上官所令?可是你率人所放?”
“是又如何!军人当死战不退,以死报国!你部早已无力再战,与敌皆亡也是无奈之举!我后来也率手下弓手与敌短兵相接,老子也杀了三个敌人,同样全军覆没!下令放箭的卫校与我们一齐冲锋,以身殉国!战场本就你死我活,你有何不服?!”
虽然现场气氛明显不合适,狄天仍不由自主地被两人的争吵吸引,暗自咋舌。他看过不少古装战争戏,但这两个沙场老兵一会儿一个全军覆没、与敌皆亡,与他原本想象的战争有着不小地差别。
“愚不可及!”林聪高声吼叫,状若癫狂,显然那场萨伦河之战在其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:“就算战胜,你不过被赏银一千!十五年生死徘徊,退伍时遣散费不过五十金!那战死的卫校咎由自取,若他侥幸存活,便是封坛拜将,得回帝都,得上军校,从此就是游击将军,再也不必亲临一线了!”
“大战结束,你告老还乡荣归故里,可知我都经历了些什么?!我部仅我一人存活,军旗降下编制撤销,连伙食都不再供给!你告老还乡时还托人与我带口信,那时我早已不再军中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