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晚闻言,她短暂地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筷子上夹起的萝卜被不经意给夹断,扑通一声,掉回碗里。

    汤渍溅起来,新换上的衣服沾染上了褐色。

    “…谁说我不缺钱。”

    她低下头轻声说着,桑晚无意识地往下看,那双湿透的运动鞋早被换下,但白袜子依旧沾上了雨水,两只脚被迫搭在拖鞋上,熟悉的潮湿感让人不由得再想起,那次变故发生的惶急雨夜。

    距帝都这里一千公里的江城,沿海,经济发达,在这里曾盘踞的金融业巨头中前三的名单里,曾有她父亲的名字。

    那是大一寒假,凌晨两点,桑晚睡梦中被桑贺川唤醒,她揉着眼坐起来,紧接着就被直白告知:一直蒸蒸日上的生意出了很大的金融漏洞,他曾试图尽最大努力挽救,但事情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——原本拥有的上亿财产被冻结,业务停摆,他还要接受调查。

    就连住的这所房子,也被无限期查封。

    桑家的储蓄不少,家里的大量现金用于偿还一些急用的债务,正好抵消。

    到此,卡里还剩下一百多万。

    以及外祖留给他们父女的唯一套房产——一幢位于帝都郊区的小别墅,以及一辆老爷车。

    一夜之间,她从之前要什么就得什么的富家女到“一般差不多”的普通生活,差别过大,在一年的缓冲期里,她很努力在适应这种生活。

    ——虽然到了这样的境地,桑晚并不缺钱花。

    她只是觉得难过。

    原来没了大把钱的生活是那么无力,昔日她自以为关系很好的朋友与她划清界限,嘲笑她落魄且不再富有,并和别人一起诋毁她。

    不能再肆无忌惮进入大牌店血拼,出入高档餐厅不能再点太贵的东西。

    比起后两个物质的剥夺,其实第一个更让人难以接受。

    她看清了一些人,并开始被迫成长,桑晚更甚,她开始自虐式成长。